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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絞凳
小絞凳
端午節(jié)和母親回到老家看望年邁的奶奶，90歲高齡的奶奶除了聽力和眼睛不是太好以外，身體還是非常硬朗，奶奶見我回來，原本因病躺在床上休息的她立刻有了精神，與奶奶促膝而談間，不知不覺的，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，有一滴流到了我的嘴里，我嘗了一下，咸咸的，澀澀的，卻充滿了幸福。
吃飯時，奶奶拿出一把小絞凳讓我座下， 啊，這個絞凳還在呀 ，有些驚詫的我拿在手上仔細端詳起來。奶奶繼續(xù)說了起來， 這把凳子比你年齡還大呢，是你爸爸年輕的時候去看戲撿回來，座了你們兄妹倆，你二叔那兩個娃，后來還有他孫子也在用。 這把小絞凳的確有歷史了，這么多年過去了竟然還 健健康康 的在那里。小絞凳體積很小，20cm見方，地面高度也不過10cm左右，由大小八根方木組成，底盤兩根方木交叉固定，面子上用麻繩編織而成，有些麻繩經(jīng)受不住時間的考驗，斷裂破損，細心的奶奶用布條搓成的繩子將它們一一連接了起來，一條紅，一條藍，色彩交錯，甚是好看。
經(jīng)歷了近半個世紀，小絞凳雖然看似有些陳舊，但絲毫不影響它的結(jié)實耐用。步入中年的我身體日漸發(fā)福，小凳子早已不夠承載我的寬度，只能勉強的擔(dān)住半個身子，座在上面不免就懷念起小時候的往事，那些記憶都與這把小絞凳有著千絲萬縷的聯(lián)系，它伴隨了我的成長。還記得每到街上放電影的時候，我都興奮不已，也就是小絞凳發(fā)揮作用的時候，它所到之處便是我的立身之地。那時我只有三四歲，哥哥怕前面有人擋住我的視線，總是提前1-2個小時就把小絞凳放在場地最前面的正中央，他和二叔家的孩子換著回家吃飯，確保場地安全，電影開始后他們就座在我旁邊的地上看，電影結(jié)束以后，哥哥一手拿著絞凳，一手緊緊的拉著我，生怕我丟了，雖說那時的條件艱苦，但是那種純真和快樂卻永遠定格在了我的記憶里，在我心里，哥哥永遠都是我的保護神，守護我快樂幸福的保護神。
除了快樂，小絞凳帶給我的還有一絲傷痛。記得3歲那年臨近年關(guān)，一直沒有見過父親的我聽說他要回家過年，感到既欣喜又神秘。大年29，茫茫大雪將道路覆蓋的嚴嚴實實，也許是擔(dān)心父親不回來我不停的跑出大門外觀望，最后索性就拿著小絞凳跑到村口，進村必經(jīng)的丁字路口等待父親，天氣格外的寒冷，但是那時的我好像一絲寒意都沒有，任憑冷風(fēng)吹拂著臉頰和手。無聊的我一會座在小絞凳上，一會把它頂在頭上，一會跪在上面玩耍，但不管怎樣眼睛卻總是注視著同一個地方。不知過了多久，很遠的地方出現(xiàn)了一個黑點，一點一點的移動，和眼前一望無垠的白色形成了極大的反差，慢慢地，慢慢地離我越來越近，直到離我二三十米的時候，我才看清是綠色的軍裝，不由的興奮起來，目不轉(zhuǎn)睛的盯著那個人。當(dāng)他走到我面前時，我?guī)缀跗磷×撕粑?，不敢確認眼前的人是不是照片上的父親，只感覺非常親切，那人蹲下來仔細端祥著我，充滿慈愛的問“你是娟吧”，內(nèi)心正在激烈斗爭的我早忘了他在說什么，只是愣愣的看著他，任憑他把我抱在懷中，用胡子扎我的臉，溫暖的大手摟緊我，能感覺父親的肩膀非常有力。時過境遷，這種幸福感和溫馨的場面時常浮現(xiàn)，成為心中永遠的痛。
事隔多年，伴隨我兒時記憶的小絞凳依然還停留在那，可身邊的許多人和事卻都已物是人非。每每回到老家，那些瑣碎的編織起來的記憶便浮現(xiàn)眼前，經(jīng)歷了童年、青年，開始步入中年的我對那些曾經(jīng)的記憶開始懷念，不管是溫馨的、幸福的……不管是昨天的、今天的……每一個細節(jié)對我來說都是珍貴的財富，都仿佛是深藏在記憶深處的那顆耀眼的珍珠。（閔立娟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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